啾啾1969

【破晓】暧昧游戏(完)

参与制作的那部电影上映后票房惊人,转眼就要考虑续集的制作。


进组之前的那段空档里,郭笑笑突然抓起背包临时决定出去转转。


燕破岳之前无数次规划过他们两个人的短途旅行,虽然最后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成行。


“咱们回内蒙去草原,可以骑马,还可以看星星。”


“不用迁就我,你的假期,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。”


“去哪儿无所谓,和你在一起就成。”


虽然永远不会承认,但是郭笑笑有时心里暗暗羡慕燕破岳。想爱就爱,想恨就恨,横冲直撞,永远不怕受伤,永远忠于自己。


可他越是大胆热烈,郭笑笑就越是胆怯退缩。


曾经她是孤狼,手里的狙击枪就是她的獠牙和利爪,所以当她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资本,身边人投来的怜悯与惋惜的眼光,比杀了她更叫她难以承受。


她宁肯痛痛快快告别那个短暂却精彩的军旅梦,踏上一条新的征途。


退伍与燕破岳第一次见面之后,她没想到他们还会有别的交集。


永远要远离让自己愉悦成瘾的东西,这是郭笑笑给自己立得规矩。不要睡太软的床,不要吃重油重盐的垃圾食品,不要爱上那个笑容明朗的男孩。


浪漫过敏,亲密关系过敏。每次遇到想要靠近自己的人,自己就想要逃走。


因为面对他们最真挚的感情,自己无以为报。对冷冰是,对岳空是,对燕破岳原来也应该是。


要回馈别人的好,就要剥掉外壳,拿出一颗真心,这么做要冒得风险太大,郭笑笑觉得自己并没有额外的精力来应付这么麻烦的事。


工作会有回报,朋友志同道合,甚至按揭的房子只要自己还着贷款就不会被收回,但是爱情不是。


郭笑笑认定她和燕破岳的相互吸引来自强者对强者的惺惺相惜,所以当自己褪去孤狼的光环,郭笑笑觉得自己和他并不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,也不再是相互依靠的战友。


她怕他的炽热目光源自一时的同情和怜悯,源自于欲望的诱惑和刺激,她甚至期待着他快些看清自己无趣又冷漠的灵魂,让悬着的靴子抓紧落地。


郭笑笑想不明白,自己明明已经拼命把他阻挡在生活之外,他的离开为什么还能干净利落地扯碎自己的生活。


临行之前,萧云杰突然来了电话:“没什么,这两天休假,就是想见见你。”


他和夏梨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快要两岁了,孩子满月的时候,他曾经吵嚷着要让郭笑笑和燕破岳当孩子干妈干爹,准备彻底把这对小情侣绑定,可惜郭笑笑当即看出他的狼子野心,只应口当孩子阿姨,于是燕破岳成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搭配干妈的干爹。


见面后萧云杰推给郭笑笑一个笔记本。


“小天牺牲后,他就有了记日记的习惯,我也犹豫要不要交给你,毕竟他走了,活着的人还要好好走下去。可是...可是我想你大概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。”


郭笑笑接过来,翻开看了两页,龙飞凤舞地记着学习政策文件的笔记,再往后翻才是日记。


真不讲究。


郭笑笑久违地露出一个笑容,抬起眼睑看向萧云杰:“谢谢你。”


“咱俩谁跟谁啊,说什么谢不谢的。”萧云杰说着眼圈泛红,他别过头去迅速擦干滑下的眼泪,郭笑笑只好挪开视线当作没看见。


夏梨带着孩子在门外公园安安静静等着萧云杰,迎头遇上郭笑笑也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。


孩子生日礼物是一个和田玉的平安扣,寓意通俗又美好。


“咱们这行,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,咱俩命都硬,能震得住。”


只可惜他最终也没能把这份平安留给自己。


“好好长大啊。”郭笑笑摸了摸孩子的发顶,把平安扣系在她的脖子上。


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渐渐远去的背影,郭笑笑突然有些恍惚,她也曾有机会得到这一切,是她自己错过了。


郭笑笑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,星空璀璨的草原,阳光灿烂的海滩,都是他心心念念要和郭笑笑同去的风景。每到一处,郭笑笑就留下一件保留着他们共同记忆的东西,仿佛自己真的带他走遍了祖国大好山河。


最后一站,是云岭市烈士陵园。


傍晚时分,下着细雨,郭笑笑依次在岳空和吕小天的墓前放了鲜花,然后又拾级而上,走到山顶燕破岳的石碑前。


这是她第一次来,一路走过来,偶尔能看见其他熟悉的名字。到了地方,借着头顶路灯,能看见墓前放着已经枯萎的花束,还有几罐啤酒。


郭笑笑蹲在墓碑前,手指划过朱红色的名字,从包里掏出一束完全干枯的郁金香。


“三年前,你拿着这束花来找我,从那天开始,咱们俩的关系就掰扯不清楚了。”


“其实离开猎豹前,我就喜欢你,可这话怎么和你说呢,多丢脸啊。所以后来你去找我,我总觉得有些恍惚,觉得不真实,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,这几率未免太小了。”


“从小到大,我都是不合群的那个,和我爸妈关系也就勉强说得过去,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没那么幸运遇到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。”


“我毛病多,脾气轴,你能忍这么久也挺累吧。”


疾风吹来,卷着那束干枯的花微微晃动。


郭笑笑顺势坐在一旁,脑袋靠着石碑:“虽然不想承认,但我是胆小鬼,是逃兵,因为害怕受伤,所以对你所有的努力视而不见,把你所有付出看作理所应当。我没有资格自称是你的爱人......”


风势渐大,郭笑笑扯开花束外的细绳,包装纸被小雨打湿,很快就被大风吹开,花束随着风轻飘飘地四散而去。


“老萧说过,人总要向前看,我知道,他自己都没走出来。但是该告别终归还是要告别,你来过,也爱过,你别记恨我对你没有几分好脸色,我也不计较你突然就这么走了。”


郭笑笑说好不再哭的,但是下着雨呢,谁能说这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。


“你日记我看了,文笔不错,看来当了大队长,文字水平跟着提高了不少,但是我要纠正你一个地方。”郭笑笑翻开日记本,手指摩挲着最后一页,“你说,我对你可能从来没有过真心,是你一厢情愿,而我只把这段感情当作排遣寂寞的暧昧游戏。你错了,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,我也曾想象过我们的将来,或者说,我从来不敢想没有你的将来。”


大滴大滴圆圆的水珠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。


郭笑笑合上日记本放在膝盖上:“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心意的时候,一切都太晚了。”


“过了今天,咱们就算正式告别了。我...我要忘了你,然后开始新的生活,带着你的那份也好好活下去。”


一阵风起,把郭笑笑膝盖上的笔记本吹得翻了几个滚儿。郭笑笑连忙起身去追,只是手指还没触到地上的本子,它又随着风往前翻了个个儿。


郭笑笑只好又紧走几步,弯腰去捡。一只手蓦地出现,先她一步捡起地上本子。


郭笑笑直起身子,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,那个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。


那张脸自脖颈到右侧脸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,身形瘦削,眼窝深陷,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。


郭笑笑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。


他也曾这样突然出现,在噩梦连连的深夜,在酒精麻痹的午后,一次次得而复失,一次次希冀破灭,郭笑笑的胃习惯性地抽搐,继而转为剧痛,身体似乎想用疼痛来提醒她,不要沉溺在幻想里。


郭笑笑大口喘着气,蹲下身子,手掌握拳抵在胃部,额头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。


“笑笑!”对面的人急切地蹲下,扶住她的肩膀,“哪不舒服?”


手掌的温度那么真实,那张脸离自己那么近,郭笑笑愣了半天,抬起手掌试图去抚摸他的脸颊,可在触碰到他皮肤之前,又迟疑地停在半空。


燕破岳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,轻声道:“笑笑,我回来了。”


郭笑笑看着他,眼里突然集聚起水雾,模糊了视线:“原先在梦里你也这么说过...可梦醒了你就不见了。”


“这不是梦,我真的回来了。”


燕破岳伸手替她拭去眼泪:“怎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,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。”


郭笑笑愣了片刻,猛地扑进他的怀中:“燕破岳,你混蛋!”



电影的拍摄很顺利,在国外呆了大半年,终于只剩国内几个外景的拍摄。


郭笑笑站在久违的猎豹训练场地,心里感慨万千,这是猎豹选拔赛的旧址,逐渐弃用后被协调用作这部电影的拍摄基地。


“想什么呢?”燕破岳从楼下探头探脑地上来,看她背对自己站在残破的楼体上禁不住问道。


“时间过得真快啊,一晃十几年过去了。”


“是啊,十几年前咱们第一次在这里遇见,你就咬了我一口。”


郭笑笑回头白了他一眼:“当大队长的人,还这么记仇?”


燕破岳没说话,手背在身后,眼神飘忽,一脸鬼祟。


郭笑笑上下打量他,突然说道:“看来咱们游戏今天就要结束了。”


燕破岳脸上肌肉颤动,脸色也瞬间转阴:“什么游戏?什么结束?”


“你不是说咱们这算是一场暧昧游戏吗,看来今天就要结束了,”郭笑笑指了指他身后,“有些人不是要在这里求婚吗?”


燕破岳不得已把一束郁金香从身后拿出来,悻悻说道:“你这个人真是扫兴,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。”


“当了大队长,隐蔽能力还这么差你怪谁?!你拿着那么一束花从楼下经过,我怎么可能看不到!”

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求婚?”燕破岳试图保持最后一丝惊喜和神秘,故意打着哈哈说道。


“无所谓,你不说就由我来说,反正我再也不想等了。”郭笑笑接过他手里的花,眼睛弯弯笑着看向他:“燕队,你愿意嫁给...啊,不是,愿意娶我吗?”


燕破岳轻轻舒了一口气,从花束里掏出一枚戒指,拉过她的手指套了上去。


“我当然愿意。”


“那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未婚妻了。”


燕破岳揽过她的肩膀,只是抬起她的手腕轻轻咬了下去。


“疼疼疼,你干嘛?”


“我这个人喜欢有始有终,当时在这里咬过我,你要还回来。”


“那你还欠我那么多呢?”


“都记着呢,就用我这一辈子慢慢还吧。”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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