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破晓】报告!我们不是那种关系！（三）
任小琼在郭笑笑眼里完全不是想象中间谍模样，她活泼开朗，市侩又精明，虽然在邻居那里名声不佳，但是谁家有事她总是乐意搭把手。
业务能力也是没得说，在大家印象里，她几乎没有请过假。但从七夕那天以后，她已经三四天闭门不出了。
和她见面的神秘男人车是套牌，监控只在混乱的城中村拍到他一个模糊的背影，接着就凭空消失了。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遇到了瓶颈，线有些长，而所谓的大鱼也不知游向了何方。
郭笑笑他们的任务除了蹲守，还有保护重要人证人身安全。
但现在的郭笑笑胸口憋着一团火，不上不下。
明明自己没有告白，却被拒绝，这事找谁说理去。
怪来怪去，只能怪自己。
为什么把战友间正常交往当作情侣间的暧昧，为什么截取放大这段虚假关系里他的手指背影眼神，错当成他对自己的回应。
明明知道不会也不该有结果，却始终没有控制自己的内心，反而乐在其中。
在任务里假戏真做，不仅愚蠢，而且危险。
郭笑笑懊恼地觉得自己愧为猎豹，对眼前的战友兼搭档，郭笑笑既有些别扭，又觉得抱歉。
从市里回来，郭笑笑刻意绷着一根弦，和燕破岳言谈交流里疏离又克制。
“以后我睡沙发，这样对面卧室和门口有声响，都能第一时间听见。”
“怎么能让你......”
“我军衔比你高，军龄比你长，这点事还推来让去，说出去丢不丢脸！”
阳台的小雏菊郭笑笑没再浇水已经枯萎，那天带回来的玫瑰花早就干枯发黑，被扔进了楼下垃圾桶。
晚饭时面对燕破岳递过来的鸡腿，郭笑笑迅速挪开饭碗：“不用，我饱了。”
郭笑笑再也没有一边数着冷冻室里的棒冰，一边指责燕破岳偷吃，再也没有外出回来后提着不知哪儿的烧饼米线肉包，嚷嚷着今天给炊事员放假。
好像一切没变，她还是那个最可靠的战友和搭档，还是那个警觉敏锐、反应迅速的孤狼。
但一切又好像都变了，她不再是那个生动鲜活的郭笑笑了。
原先出门万不得已要牵手，燕破岳都能敏锐地感觉到她掌心渗出的细密汗珠和身体微微的僵直。
但是现在，她的手掌始终冰冷干燥，一切身体接触和眼神交流，都像是被精准计算过的算式，连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在她掌控之中。
在破旧的沙发上，郭笑笑终于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。外人面前，和燕破岳所有亲昵接触和动作，自己也越来越得心应手，不再扭扭捏捏，畏畏缩缩。
呵，男人和爱情只会影响自己开枪的速度，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，自己还是孤狼。
任小琼不再出门，燕破岳两人大部分时间也值守在家里。
郭笑笑无欲无求，心平气和，燕破岳反而成了坐不住的那一个。有事没事总是逗着她说话，做顿饭能指挥郭笑笑下去八趟，一会买个醋，一会买个盐。
郭笑笑不恼，但也没话，收到指令买了东西放厨房转身就走。一整天两个人窝在不大的房子里，除了讨论任务，再没有别的交流。
燕破岳想不明白，郭笑笑到底怎么了，想来想去，只有一个可能，七夕夜里那个有些鲁莽的吻冒犯到她了。
燕破岳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，憋了几天已经是人生极限。
这天吃完了饭，趁郭笑笑还坐在桌子旁，郑重说道：“那个，我有话说。”
郭笑笑看他一脸严肃，搭配围裙上的小熊，险些破功笑出声来，但是笑容刚刚攀上嘴角又迅速撤了下来。
“七夕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，没有考虑你的感受，我郑重向你道歉。”
“那是当时的最佳选择，我没有生气，你不用道歉。”
“但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。”
“是我自己的原因，和你没有关系，现在一切以任务为重，有些问题我会自己调节。”
“我能帮上忙吗？”
郭笑笑摇摇头：“之前我可能有些越界的行为，大概是换了新的环境，有些得意忘形，放心吧，以后不会了。”
“越界？”燕破岳一头雾水，“那不是任务需要吗？”
郭笑笑没有说话，越界的不是十指相扣的手指，也不是覆盖相触的嘴唇，而是一颗失控的心。
萧云杰和毛朗两个组都已经顺利完成任务，知道他们两位深陷泥潭，特地打电话来慰问。
和萧云杰从小穿一条裤子，简单哼哈应付两句，燕破岳就准备挂电话。
“等等，我还给我笑姐聊聊呢。”
郭笑笑接过电话，压低声音，在卧室不知道和对话那头聊着什么，10分钟过去了，还没有挂电话的迹象。
燕破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，听见那头似乎换了毛朗，又是重新一波寒暄和问候。
燕破岳没来由的一阵烦躁，一个屋檐下，这人一周和自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，怎么对着外人话这么多。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，但是看见郭笑笑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挂了，一路顺风。”郭笑笑终于把手机递出来，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走。
“他们要回猎豹吗？”
“对。”
“裴鸿鹄和毛朗呢？”
“和老萧他们一起，暂时编入九小队。”
“你不是不要观察手吗？”
“毛朗也是优秀的狙击手，可以独当一面，我可以申请去其他小队。”
“你......”燕破岳的话没说完，就被卧室门截断话头，憋进嘴巴里。
夏夜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，郭笑笑在门外走廊上，灌了一听冰可乐眼睛不知看向哪里。
身后的门小心翼翼地推开，任小琼伸出头来，几天不见，她似乎变了一个人，面色苍白，见人畏畏缩缩，仿佛是一只怕光的小鼠。
郭笑笑回头礼貌地向她打了个招呼，她犹豫半天才试探问道：“你家里有工具箱吗？”
虽然不专业，但郭笑笑还是利索地帮她修好了一侧塌陷的柜子，上面摆着她前夫的遗像。
郭笑笑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进入她家，打量四周，房子虽小，但收拾得很干净，任小琼端着一盘水果出来，招呼郭笑笑坐过去。
郭笑笑抬眼看她，大夏天穿着半高领的针织衫，显然脖子上的淤痕还在。郭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装作不经意问道：“任老师这几天没去上班吗，以前总在楼下遇见你。”
“是，这几天身上不太舒服。”任小琼强撑着笑了笑答道，随即又补充道：“不怎么严重，因为我要搬家了，所以请几天假收拾收拾。”
“搬家？”郭笑笑有些吃惊，任小琼现在处境危险，要是搬离他们的视线，事态很有可能失控。
之前任小琼接触的中年男人是一家制药公司研发部的工作人员，看起来她进展顺利，她到底为什么急着抽身，是良心发现还是不想再受制于人？
郭笑笑探清房间情况后没有多停留就起身告辞，走到门口顺手把她放在一旁的垃圾提了出去。
“不用麻烦......”
“没事，顺手一起。”
吃过晚饭，郭笑笑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燕破岳说道：“明天咱们去一趟中心医院。”
“怎么了？不舒服？”燕破岳上下打量，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就向着额头贴了过来。
郭笑笑微微歪头，躲开了他的手指：“男女有别，别动手动脚。”
看他表情有些尴尬，郭笑笑故意玩笑道：“既然说了不孕，这么长时间不去医院也说不过去。”
“不去！我又没病，丢不起那人，万一再遇上熟人。”
“又不去看男科，挂产科。”
“产科？！”燕破岳以为听错了，自己和她最近连手指都没碰过，挂哪门子产科？
看燕破岳眼睛疑惑盯在自己肚子上，郭笑笑心里翻了个白眼：自己和他天天朝夕相处，就算要干点什么也得有对象有时间啊。
“今天我在任小琼家发现一张检查单，虽然没看见具体内容，但是有医生名字，很少见，我查了附近医院，找到一位产科医生。”郭笑笑指了指旁边一个密封袋说道：“而且我在她的垃圾里发现一个验孕棒，她应该是怀孕了。”
“所以她急着抽身，这就说的通了。”燕破岳皱眉道。
“没错，但保险起见，还是要亲自去医院验证一下。”
医院里人头攒动，郭笑笑和燕破岳坐在角落，眼睛牢牢盯着候诊区的一对对夫妻。
“郭笑笑！”突然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，郭笑笑茫然回头，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人认识自己。
“不认识我了，陈彤啊！咱们原先一个班！”
郭笑笑大脑转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一个通讯班的战友，可以说是萧云杰的性转版，自己入伍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形“小喇叭”。
“你这是有了？喜酒也没舍得请我们喝一杯，我结婚可给你发请柬了呀。”
还没等郭笑笑回答，对方就挺着大肚子一屁股坐过来：“我们还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，没想到悄悄地孩子都有了，这是你老公，不介绍介绍吗？”
对方连珠炮似的提问，让郭笑笑有些招架不住，正在组织语言，燕破岳伸长手臂揽过她来：“对，领证了，忙，没来得及办婚礼。”
“那这么快就有了，你们速度也够快的。”
郭笑笑控制不住地脸红，燕破岳倒是脸皮厚：“这不是，年轻气盛吗。”
郭笑笑皱眉看了他一眼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，只好老老实实缩了回去。
“你们怎么认识的？郭笑笑我可知道，一年到头没几句话。”
“笑笑这么优秀，不用说话人群里也能一眼看见她啊，再说，我没觉得她话少，和我在一起话挺多啊，是吧。”
被燕破岳撞了一下肩膀，郭笑笑没吭声，被当作默认。
“那是谁追得谁？”
“当然是我追得她啊。”燕破岳笑眯眯地答道，“所以追到手赶紧领证。”
不管陈彤说什么，燕破岳就顺着她的话一个劲胡诌，倒是也听不出什么岔子。终于等到她进门就诊，郭笑笑才长舒一口气，攥了攥手心，全是汗。
“你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？”
“赶紧把她糊弄过去啊。”
“她知道，我原来战友就都知道了。”
“那怎么了？现在咱们整个小区都知道我不孕，还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呢，不都是为了任务吗。”
郭笑笑心烦意乱，往旁边撤了撤身子：“人走了，撒开手。”
“你看，还说上次没生气，反正都是任务，咱们又没什么，身正不怕影子斜，管别人说什么，咱们清清白白，问心无愧不就成了。”
郭笑笑抬眼望向他，看着他坦然的表情，张了张嘴，没有说话。
清清白白，问心无愧。
在他身边，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担住这八个字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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